梨花是不会在秋天开放的,就像左宁不属于左家一样。
她千里迢迢地来到左家,只是为了嫁人。
登上花轿的时候,她眼中盛满了泪水。可是,她却连说不的理由都没有。
她很苦涩,很绝望,她一点也不想做自己不愿意去做的事情。
可是,她必须去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
她只是一个女娇娥,又不是男儿郎,哪里去辨什么真或假?
耳中传来阵阵唢呐声,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在欢送她的离去。
琐碎的交谈声在她附近徘徊。
她离人群很近,却也离人群很远。
周围的热闹都是因她而起,她应该走进这片热闹认真地去聆听人们的话语,可偏偏真正的她却被一方轿子束缚,无论如何也离不开。
她将在热闹中离开,又将到另一个热闹的地方落脚。她是这场热闹的起源,却不是这场热闹的终结。她是一个前往其他场所的人,自这场热闹之后,她将不再属于这里了。
她再次返回这里,将会以客人的身份,将会以外乡人的身份。
手中握住平安果,左宁的心如石头般坚硬。
若不是因为喜婆在她轿子外不停叮嘱她抬头挺胸,也许这一刻的她连最后的坚强都没有了。
她早已经万念俱灰,视死与生如一物。
盖上这轿子门,她已踏入了另一方截然陌生的领域。
是福是祸只有她自己清楚。
金玉镶嵌的婚服让平淡无奇的她美丽上不少。喜婆不住地打量着左宁,像打量到珍宝一样,欣慰地点头。
为了防止左宁在大婚时出错,喜婆不厌其烦地提醒:“到了那边,娘子一定要记住,是先……”
熟悉的话语让左宁听得耳朵顿疼,左宁朱唇轻启,似笑非笑地答道:“记得了,嬷嬷还是少说几句吧,这儿人多,容易冲撞了贵人。”
喜婆这才反应过来,非常谨慎地闭上嘴巴,吱都不敢再吱声。
来往左府的都是一群有官爵在身的大老爷,虽然不是每个人都会注意到花轿附近的动向,但是,以此为借口,堵一堵喜婆的嘴还是很管用的。
喜鹊般吵闹的喜婆安静下来了,左宁也开始思考自己当下的处境了。
她没有去打听自己要嫁的人是谁。因为对她而言,嫁给谁没有任何不同。在登上花轿的时候,她的心已经死了。
如今的她,只是一副躯壳,一副连灵魂都没有的躯壳。
心思在缓缓漂浮。在她迷惘而不知所措的时候,她好像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那声音如流星一般划破热闹的人群,传入她的耳畔。
这一刻,时间静止了,好像所有人都在看着她,在看着她听到那道声音。
她又喜又恼,无穷无尽的泪水在她的眼眶中打转。
可下一刻,更响亮的锣鼓声、唢呐声就吞噬了那道声音。待到她从热闹中清醒时,她只是错愕地发现,除了她那盈满眼眶的眼泪,她似乎什么都没有触碰到。
仿佛一切都只是她的错觉。
上一刻,她在梦的世界里游荡;可下一刻,她却只能在现实的面容前无助痛哭。这角色转换之快,差点让她以为,自己只是一个遇事情只会哭泣的无知少女。
泪终于落下,打湿了她的衣裙,一滴又一滴的,如同断线的珍珠。
她脸上的妆容被泪水洗尽,她那略显寡淡的模样也终于显露。
如今的她只是一个一无所知的少女。
但她真的知道过什么吗?
她一直都是被现实牵引着的人,一直都是一个不知道如何去自处的人。
她脆弱,她无助。她随波逐流,她不问本心。
她把所有的幻想都凝聚成对现实的反抗,而她自己则沦落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