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过依赖我了。我所有的理论,他都极力接纳;所有的策略,他都深信不疑;所有的决定,他都大力支持……正因如此,在他身为帝王的成长之路上,我从最大臂助,变为了最大变数,将来……恐变成最大阻碍。我真不想,与他走到‘人生若只如初见’的那一天……”就像与沈柒那般。
你把他身为帝王的历程都考虑尽了,那么他身为“朱贺霖”的那部分呢?少年情炽,大人对此是真的不为所动,还是怕再沾惹情思,刻意逃避?刹那间,荆红追心头冒出了这番叩问,但他忍住了,没有问出口。
最后他说“大人,你好好睡一觉罢,什么都别想。”
苏晏低声道“风雨交加,我怎么可能睡得着。”
“若睡不着,我帮忙点个睡穴?”荆红追不待苏晏再次拒绝,就将他轻轻摁倒在枕上,扯过被子重新裹起来。
苏晏无奈道“别点穴,我努力入睡便是。”
荆红追脱了身上那件沾染他新吐的血渍的外衣,钻进被窝,说道“大人畏寒,又淋了夜雨,需要有人暖床驱寒。”
这都五月底了,能寒到哪里去?不过被荆红追这么搂着,的确很安心,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许多。苏晏没有推辞,把脸枕在贴身侍卫的肩窝处,闭目假寐。
许久之后,他的呼吸逐渐低缓。就在荆红追感觉到他快睡着的时候,苏晏忽然梦呓般开口“阿追……我若是不当官了,你会怎样?”
荆红追很平静地说“就这样。”
“这样?”
“对,我还是这样搂着大人睡,给大人做枕头与汤婆子。当不当官,有什么不同?”
苏晏的脸在他肩窝处动了一下,伸手抱住了他的腰身。
“阿追……”
荆红追竖着耳朵想听后半句,但苏晏不再说话,带着持久不退的低烧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