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突利,一眨不眨,突然又抬眼看向其余突厥人,见他目光射来,这些突厥各大小部落的首领纷纷拜伏于地,竟是异口同声地呼道:“突厥与汉,永为兄弟,绝不相负!若违此誓,天人共弃,让我突厥宗族永绝!”
“好!”李世民一拍案几,霍然长身而起,“今日起,突厥族便是我大唐一族,凡尔百姓,皆我大唐子民,一视同仁,绝不相轻。”
突利拜伏于地。李世民出席,伸手将他扶起,“突利,你我本是兄弟,今后更是生死兄弟。”
突利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哽咽道:“陛下,你是天可汗,钵苾是你的臣子,永远效忠于你。”
李世民喉头也滚动了一下,搀着突利的手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笑道:“朕是天可汗,也是你的兄长,不会改变。”
“陛下!”突利双手紧紧握着李世民的手,热泪滚滚而下,底下那群突厥汉子顿时一片痛哭抽泣之声。
李世民握着突利的手,对着他们大声笑道:“不许哭!都起来,喝酒!”又举目望向全场众人,眼中愈发炯然,高声道:“告诉外面所有人,酒喝干,再斟满,今夜,不醉不还!”
“好!”“不醉不还!”“哈哈……”
全场震起一片欢呼大笑声,突厥人从地上一跃而起,互相拥抱,又转身去抱身边其他人,也不管是对方是突厥人还是大唐人,也不管是文弱书生还是赳赳武夫,抱着就开始敬酒灌酒,顿时场中欢笑声、告饶声、斗酒声、笑骂声,此起彼伏闹成一片。
放眼望去,再分不清胡人汉人,文臣武将,品秩官阶,年长年少,只有一群欢天喜地的男人们。
泠风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像被什么东西充满了,泪水已漫到眼眶,可是她更想笑,想大声地叫,这样多好,如果能永远做兄弟,相亲相爱生死相扶,多好!
她喝尽杯中的水,也倒了一杯殷红的葡萄酒,走到李世民与突利面前,举起酒杯笑着对二人道:“臣敬大唐的陛下,敬大唐的将军——度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
李世民看着泠风,嘴角浮起一抹深深的笑意,抬眼与突利相视一笑,各自从案上端起了酒杯,三人也不说话,只是笑着互相对视一眼,目光中却似有万语千言,随即举杯一饮而尽。
见泠风上前敬酒,立刻有一大票将军扑到了李世民与突利面前,泠风一下就被挤到了犄角旮旯。她耸了耸肩,笑嘻嘻地又回到了李靖席边坐下,李靖席上也有无数人围着敬酒,泠风便往后挪了挪,抱着膝盖倚着墙,微笑着看着眼前的热闹与欢欣。
看着看着,那醇厚的葡萄酒酒意涌了上来,泠风觉得眼前的景象逐渐变得模糊,头慢慢挨到了膝盖上,心中又开始响起了《鸿雁》的歌声“……鸿雁,向南方,飞过芦苇荡,天苍茫,雁何往,心中是北方家乡……鸿雁,向苍天,天空有多遥远,酒喝干,再斟满,今夜不醉不还。”
大醉,真正的大醉,君臣都是酩酊大醉。李世民酒量本来就很一般,这葡萄酒后劲又大,没几杯就不行了,便被李靖扶到了卧房,安排人手守卫看护之后才回来与众人饮酒。
后半夜,彪悍的武将们还在斗酒,其他大臣已经醉倒了一地,虽然长安城中有夜禁,但是今晚这种情况显然属于例外中的例外,当下各府打着灯笼排着队来接自家主人,没来人的便安排到厢房睡下。只是人数太多,即便李靖宅子绝对是个豪宅也没法做到单人房配置,只能搞了大通铺,反正都烂醉如泥不省人事了也不会互相嫌弃。
这一夜中书令府灯火通明门前车水马龙,若不是张出尘处事精密安排周到,李靖全府非得鸡飞狗人仰马翻跳不可。
忙活到天将破晓,张出尘也有些疲乏了,坐在榻上长长舒了口气,看着身畔熟睡着的泠风不由笑了,这孩子倒是醉得最快的一个,一杯即倒。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