盆冷水,兜头泼去。
霍青从头到脚,浇个通透,成了落汤鸡,冷水一激,浑身打个机灵,连忙转过身去“我……我什么也没看到。”
罗兰哭笑不得,见他欲盖弥彰、此地无银三百两,觉得他单纯至极、傻的可爱,不由得内心一软,真想将他抱在怀里抚慰一番。
但一股心酸袭上心头,她随即压下内心波动,拿过浴袍,裹住身体,冷冷说道“看都看了,还不敢承认,哼,男人!”
“啊?我真的什么也没看到……”霍青低声辩解,心虚之下,声音无力,“而且,我还不是男人……”
“你……”罗兰刚想说,你不是男人,难道还是女人?当即反应过来,此话另有含义,顿时羞得满脸通红。
罗兰对己颇感诧异,营妓院中,耳濡目染旖旎之事,荤话腥事权当乱风过耳,早已练得心如铁石、平淡如水。
可不知为何,霍青一句看似调戏之语,竟能让己脸红心跳,当真不可思议。
心乱如此,罗兰更加生气哼!臭男人,就会装纯欺负我!
她没好好想想,二人打认识到现在,是她一直欺负霍青。
罗兰面色绯红,拿起毛巾,扔到霍青怀里,心中砰砰直跳,嘴上可不饶人“少废话,说正事儿。”
霍青心力交瘁,反应迟钝,没接住,毛巾掉在地上。他倒不嫌脏,蹲身捡起,慢慢擦去脸上的水迹,毛巾上的尘土抹到脸上,成了大花脸,浑然不觉。
罗兰本想提醒他毛巾已脏,要给他换一块,见他尊容,忍俊不禁,另取一块,沾满净水,为他擦掉脸上灰尘。
霍青已支撑不住身体,任罗兰为他擦拭,走到旁边坐下,拿起桌上茶水一饮而尽,喝得急,呛着了,他咳嗽着,喘息着,慢慢说道“我杀了马原。”
说完,他低头不语,双手颤抖,紧握茶杯,茶杯经受不住如斯之力,被捏得粉碎,碎渣刺入掌心,鲜血流出,他浑然不觉。
短短五个字令罗兰心头一震,她没想到这么快,本以为霍青会反复犹豫矛盾,难免费点时间,继续威逼利诱,方能就范,未曾想当晚便有了结果。
她停下擦拭,不禁脱口问出“真的?”
“真的!”霍青点了点头,闭上眼睛,平复情绪,“他今晚单独见我,让我给他倒水,我趁他没注意,就把……就把你给我的药,下到水里了。”
罗兰低下头,用毛巾裹住他流血的掌心,追问“他喝了吗?喝了……”
“喝了,”霍青打断了罗兰的话,使劲点头,“我亲眼见他喝下去了。”
罗兰见他满脸惊惶、虚汗直流,不似撒谎,继续问道“他喝了之后什么反应?”
“我不知道。”霍青手扶胸口,微闭双目,呼吸沉重,难堪重负。
罗兰一听,急了,朝他肩膀使劲一拍“你怎么能不知道呢?你不知道,你怎么还说杀了他。”
霍青惊恐交加、身心俱疲,刚一闭眼,马原音容笑貌浮现眼前,更觉内心大痛,被她这一拍,恼怒异常。
他抬起头来,脸上露出愤愤之色“他喝了以后,就说困了,去睡觉了,我怎么能知道他有什么反应?”
罗兰一想,倒也不假,毒药由毕罗花的种子做成,此药无色无味,人喝下去,初期犯困,便要睡觉,而后在睡眠中逐渐死亡。
“你说过,”霍青怒过之后,又生悔意,怕万一罗兰生气,不管自己,可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遂低下头去,低声轻语,口气满是乞求,“我杀了马原,你就……”
“就和你远走高飞,对吗?”罗兰的口气略带嘲讽,眼中闪过一丝不屑马原对你如斯恩重,你尚且如此对他,如果相信你对我还能情深似海,除非脑子进水了。
千般柔情灰飞烟灭,除了蔑视,她对霍青别无他感,只觉此人枉长一副好面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