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山,陈余之又忙碌了一天,活动着筋骨将打烊的牌子挂出来,关了灯,准备锁门回家。
身后,一辆车开过来,下来一个身穿灰色长衫的中年男人,态度恭敬对他说“陈医生,我是城防部刘队长家的管家,太太最近这几日胸口闷,头疼得紧,想要请您登门去瞧瞧病。”
陈余之见街边已经亮起了路灯,略有些犹豫“现在天色已晚,我登门给夫人瞧病,怕是不大妥。您看是否改为明日白天,或者我在医馆等候,您将夫人送来,稳妥一些?”
“医者仁心,陈医生,您的担忧都不是问题。请您前往是刘队长亲自下的令。小人只是照章办事,还请您移步,不要为难小的。”管家一边作揖一边恳求道。
陈余之见他搬出刘队长,便知今天不去也得去,略略思索后就答应下来,重回医馆拿药箱。
不过经历了之前那些事后,他留了个心眼,撕下一张病例纸,写了“城防刘”三个字,压在一本医书下,露出一角。如果他有什么事,江月楼也能查到这微末的线索。
到了刘队长家,刘夫人正病恹恹地躺在贵妃榻上,身上裹着一件貂皮,眉头紧蹙,脸色也不太好。但她听见陈医生到了,忙在丫头的搀扶下坐起来。
简单地寒暄后,陈余之开始看诊,先观察了刘夫人的脸色,又将手指搭在她纤细的手腕上,仔细感受脉象。
片刻后,他收回手,心中有些疑惑,迟迟也没将刘夫人的情况说出口。
刘夫人以为他胆怯,叹了口气道“我的身子我清楚,陈医生,不必忌讳。”
“太太多虑了。您的病情并不严重,只是有些怪。您可是经常心口喘不过气,晚上尤为严重?”
旁边丫头连忙答道“对,太太经常半夜闷醒,要出来走走透口气才能入睡……”
“还盗汗严重,夜不能寐,多梦?”陈余之又接着问道。
“没错,就是这样。陈医生,太太到底是什么病?”
陈余之不敢轻易下论断,决定还是再观察下。他同刘夫人约好,等明日带了听诊器听一听心脏跳动情况,再下定论。
离开时,他撞上了喝得醉醺醺的刘队长,听说是给太太看病的医生,竟踉跄地走过来,一把抓住他,笑嘻嘻地问“我太太怎么样啊……”
可是,这刘队长话还没说完,就一阵反胃,冲到一边哇哇吐了起来。
陈余之蹙眉望过去,觉得有些不对劲。就在刚才刘队长说话的瞬间,他似乎闻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气味。
为了确认心中所想,他也不急于离开了,主动走上前对管家说“不若我给大人在太阳穴上针灸两下,会好受一些。明日起来,头疼也会减轻。”
这一折腾又是一个时辰,好不容易回到家门前,他想了想,还是朝江月楼家走去。只是,他敲了好几下,都无人应答。
他又在警署加班吧!陈余之叹了口气,转身回到家中。
并没过多久,江月楼满身疲惫地回来了,经过陈余之家门口时,注意到门口花架上摆放着那盆之前约定好的仙人掌。
他停下前行的脚步,转身走向陈余之家门口。
此时,陈余之也还未休息,正坐在桌边,看着桌上手帕里的几根头发发呆,听见敲门声,匆匆拿起手帕赶去开门。
门外,江月楼困倦地问他“你找我?”
陈余之点头却没有说话,神情非常凝重,将手帕小心翼翼打开,递到他面前。
“削发明志,要出家啊?”江月楼不明就里,看着手帕里的头发开着玩笑。
他的话刚落音,忽然察觉到一丝异样,连忙夺过手帕放在鼻子下仔细闻了闻,脸色立变。
“鸦片?”
陈余之面色沉重地点了点头“我本来不确定,只是怀疑。但你的神情告诉我,猜测得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