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离开了,周小染却没和陆铮说话,而是转过身,放眼望那在冬日下显得有些刺目的景象,陆家老宅坐落在祁山半山腰,被群山围绕着,冰雪消融后,山
峦露出了郁郁葱葱的本色,很漂亮。
周小染背脊挺得笔直,看得认真且沉默,像是最后一次将这样的风景纳入眼底。
陆铮走到她身边,不说话,也远眺着。
沉默悄然蔓延,却没有持续太久,周小染一瞬不瞬的看着最远处的山峰,突然低低的说:“她会判刑吗?”
“会。”
“判多久?”
“故意杀人罪,无期徒刑或者十年以上的有期徒刑。”
迎着冬天的阳光迎太久也会刺眼,周小染觉得眼睛有了不适的酸涩感,她转过身,背靠在栏杆上,她看着卧室,不看身边的陆铮,喃喃道:“但宋家一定会
找律师,想办法给她脱罪,从轻判。”
“不会。”陆铮的声音没有起伏,他双手搭在栏杆上,身子向前倾,“宋子然不敢那么做,我也不可能让他那么做。”
“但她还是会减刑。”
“那也改变不了她是杀人犯,进过监狱的事实。”陆铮说:“以宋安暖的骄傲,几年后出狱,绝对不可能再留在国内。”
他们之间好平静。
像从来没有过误会,没有过争执和冷战,也,没有过爱情。
周小染的睫毛轻轻动了动,垂下,“我不会说谢谢。”
“我不需要。”
周小染又说:“因为这是你欠我的。”
陆铮沉默下来。
“陆铮,你能回答我几个问题吗?”周小染能感觉到胸口有情绪在起伏,喉间也有几分不舒服的酸涩哽噎,听到对方应允后,她闭了闭眼,重新睁开时,她
转过头抬起看他。
冬日的阳光落在他脸上,让那原本锋利深邃的侧脸线条,显出一分不可言说的温和来。
“我们在度蜜月的邮轮上遇到了宋安暖,第二天遭遇绑架案,我流产了。”
陆铮下颌线条瞬间紧绷。
“是真的流产了,还是你故意让医生打掉的?”
不是问他担心的那件事,陆铮在心里轻呼了口气,可反应过来她问的是什么,眉心又狠狠一皱,“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可能让医生打掉你的孩子?”
从话出口的一开始,周小染就看着他,毕竟相处了不短时间,陆铮脸上的不动声色,在她眼底也有了波澜和破绽。
又或者,不是她眼睛亮,是陆铮的心乱。
“所以……”将他的情绪变化全部看在眼里,周小染轻声又坚定的质问:“你瞒了其他事。”
——你多可怕啊……
——这样的你,她敢爱吗?
——她知道你们蜜月旅行那场绑架是我策划的吗?知道她肚子里那个孩子是因为我的原因流产的吗?她知道……你明明知道一切,却毫无原则的包庇了我吗?
宋安暖的嘲讽言犹在耳,陆铮呼吸急了半寸。
周小染跟着皱了眉,可看他没有开口说的意思,沉默片刻后,也作罢了,“算了,也不重要……”
“对不起。”
周小染身子微微一僵,这声道歉让她意外,又在情理之中。
可是,这世界上最伤人的三个字,也许就是对不起了。
她没有刨根问题,只轻飘飘的应了一句:“没关系。”
没关系,因为已经不需要知道他在为什么道歉,所以能很轻易的开口原谅,因为已经不重要了,所以接下来的所有问题,也都没有必要再问了。
“我们什么时候去把婚离了吧。”
陆铮沉默。
冬天的阳光,落在皮肤上竟然是滚烫的,烧得他一颗心隐隐作痛,煎熬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