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维护知识青年的共同的人格不受亵渎。他是经常用这把尺子度量自己,也度量每一个知识青年的品格高下。
刘迈克终于开口说话了“团长,我到工程连,其他任何一个连队也不去!”
说完,他离开了会场……
聚餐的饭桌上,刘迈克和工程连的连排干部们坐在了一起。他是心里憋着股劲,偏要和他们坐在一起的,而且偏要坐在曹铁强对面。但他并不看曹铁强一眼,像对面根本没有坐着曹铁强这个人。他的脸冷如冰霜,毫无表情。在聚餐气氛之下,这种毫无表情的表情,恰恰是一种与周围气氛形成反差的异常特殊的表情。这一桌,因为他在座,使每个人都感到很不自在。而这正是他坐到这一桌要达到的意图,给你们制造一点小小的不愉快,他心中暗暗报复地想。我刘迈克到哪儿也是刘迈克,今后领教你们!
当天下午,工程连的马车赶到公路口,有人在路边拦住了车——是刘迈克,身旁放着一只旧木箱,箱子上是行李。他将箱子和行李放到马车上,自己坐在马车最后边,不跟他今后的连长指导员说一句话,更没有理睬曹铁强,呆滞地望着团部渐渐离远……
马车进入连队,首先停在大宿舍门口。指导员对曹铁强说“小曹,你负责在大宿舍给他安排个铺位。”
“不必劳驾。”刘迈克扛着箱子,提着行李,一脚踹开宿舍门,猝然而入。
像从外面闯进来一个强盗,宿舍里的人看见他,立刻停止正做着的事,将目光投射到他身上。他们先是愕然,继而漠然,继而悻悻然、陶陶然。他分明是被“革职发配”,落魄到此。他们看出来了。他们觉得生活的安排真好玩。这令他们满意极了。
刘迈克谁也不看,如入无人之境。他那双蛮性未泯的眼睛,从北炕炕头扫到炕尾,又缓慢地转向南炕,从南炕炕尾扫到炕头。身子,一动未动。
只有南炕,还空二尺宽的位置,在炕头。那是小瓦匠的铺位。小瓦匠挪到炕尾挤了个能铺下半条褥子的地方。
刘迈克先放下箱子,接着把行李放在箱子上。走到那个空铺位前,摸了一下炕面,热得像炭火上的平底锅。炕席,蛛网似的,只剩几条席筋残连。
他犹豫着。
曹铁强走进来,他们默默对视。
“那地方好,预先给你空出来的。”谁冷冷地说这么一句。
刘迈克下了决心,将行李提起,放在炕上,慢慢解行李绳。曹铁强看他一会儿,转身走出去了。
刘迈克刚铺下褥子,曹铁强又走进来,扛着三块木板。
“把木板垫上。”他低声说。
是小瓦匠单书文在褥子底下垫过的三块杨木板。
刘迈克有点茫然地凝视着曹铁强……工程连的男知青们,并不像他们的排长那样宽厚地对待“公敌”。晚上,一盆洗脚水从门顶扣下来,扣在刘迈克头上。“昨晚是谁干的那件事?”第二天出早操,曹铁强向全排战士追究。大家列队在他面前,没人承认。“鬼干的?!”他目光咄咄地扫视着他们。一个个都像聋哑人。刘迈克从队列中站了出来。“我,没必要挨冻吧?”他不卑不亢地说。“你可以回宿舍。”曹铁强平静地回答。望着刘迈克不慌不忙地朝大宿舍走去,曹铁强皱起了眉头。“没有人承认,我就不解散你们!”把脸转向他们时,他又说。
谁都从他的语气听出来,排长的犟劲儿发作了。半个小时过去,有人开始搓手、跺脚、捂耳朵。“立正!”排长高喊一声口令。大家顿时肃立不动。“排长……”小瓦匠怯怯地从队列跨出一步。“你?”“我……”“行啊!你也从被人欺负学会欺负人了?”“我……”“归队!”小瓦匠忐忐忑忑地退回到队列中。“全排听口令,向右转,目标——宿舍,齐步——走!”人人疑惑,不知排长会怎样惩罚小瓦匠,暗暗替他担心。全排进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