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也就是此时,雄伯南叹了口气,却居然不回礼。张行醒悟,摆手示意让贾闰士率众在路口等候,自家与雄伯南一起往前面行了一阵,然后就在一侧路边并马来看春日野景--此时正值万物复苏,是河北地区真正的春耕伊始之时,入目所见,到处都有衣着褴褛的枯瘦百姓在田间地头辛苦耕作,还有黜龙军的屯田兵夹杂其中,以及成建制的巡查队伍在远处道路上行进,甚至还有许多刚刚投降的地方小吏难得下地,往来行走,做些什么奇怪的宣告。端是一番勃勃生机,万物竞发之态。而从黜龙帮主事人这个角度来看,也着实让人自豪。但雄伯南还是眉头紧皱,半晌不语。张行只是安静等待。终于,雄天王还是开口了:不瞒龙头……徐世英这一回,有些事做得不好……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成心的,但越想越觉得不对头。张行怔了一下,但很快,随着雄天王将徐世英与秦宝约期一事讲述出来,他还是迅速反应了过来,然后不由当场嗤笑:徐大郎精明过头了!所以,龙头也觉得是徐大郎自家私心作祟雄伯南认真追问。想趁机压一把牛达,让牛达挂上失陷官军的名头,然后被交还回来,从此丢掉威望必然如此。为什么呢不为什么,牛达一直是他独占东郡的阻碍,本就是我跟李龙头一起给他徐世英安插的后备兼钉子,他一直想把牛达踢出来,这次没忍住罢了!张行干脆做答。只不过还是太稚嫩……一则,没想到牛达重伤,而且拼到真气枯竭后的重伤,显得过犹不及;二则,只以为出来处置此事的你是他姐夫,便会维护于他。雄伯南长呼一口气:我其实也是这么猜的……但不敢作准……总觉得他不至于这般。张三郎笑而不语。而雄伯南犹豫了一下,认真来道:龙头,我不是不明白一些事情,当日单大郎做派不比徐大郎好,程大郎更是公开抗命自行其是过,但此一时彼一时,那都是一开始乱糟糟也没个权威的时候,现在帮中内外都有新局面了,他这种聪明人怎么还是这般姿态甚至反过来不如程大郎跟单大郎了。因为程大郎和单大郎在河北,他在东境。张行有一说一。所谓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雄伯南明显恍惚起来:是说这边有龙头看着吗倒不是那个意思。张行笑道。而是说这件事情,本质上是东境的事情,而程大郎和单大郎最近都在忙河北的事情……须知道,这几位东境豪强出身的大头领,都在东境有地盘,或者有过地盘,而且视地盘为私物根本,只要牵扯到各自地盘,便会利令智昏……说句不好听的,如徐大郎这般做得体面的,已经算是了不得了,换成其他人,说不得丑态毕露。当日咱们在这东北面说过此事的,龙头也认了,说就是忍不住东境的腌臜,这才来河北开辟新局面,我今日才算是见识到了。雄伯南听到这里,不免叹气,却又忍不住来问。话虽如此,龙头,须多久才能回头打扫东境呢三年五载,甚至更多吧张行若有所思。如何这般久雄伯南明显焦躁。因为要全取河北,且经营妥当,使河北这边的力量远远大过东境了,才能动手的。张行指着前面田野道。可若是全取河北,是需要等的……你看眼前这个样子,取下清河或者整个河北后,不需要休养生息吗而且,不需要等东都或者江都自家崩掉才能进去全河北吗我以为打赢了这仗,再回头开个决议就可以收拾东境了。雄伯南连连摇头。怎么还要这般麻烦因为怕分裂,怕造反,怕黜龙帮自家内乱,失了人心。张行望着眼前田野幽幽来答。其实天王此问问的极好!依着我的念头,当然是想事情如眼前一般,一马平川、一览无余,而且横平竖直,条理分明……所以,我巴不得徐世英立马来磕头认错,从此悔改,弃了他的豪强做派,一心为公,多好一个胚子,将来磨炼下来,未必比李定差……只不过,事情哪里那么简单呢郭敬恪商贩出身,做到头领,只为了点钱就能公然违背军令。你要一纸令下,剥夺帮内一多半领兵头领的家族地盘,你觉得会出什么乱子这事,不到把握十足,是根本不能办的。雄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