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打了,说不得,还真会铤而走险。”谢道韫叹息一声。
“既然要走隐士的路子,那一族衰败,就是必然的,”王凝之摇了摇头,“且不说他们隐逸多年,缺乏那政治上的敏锐,就算是真有些本事,也不会得到重用,天下人人皆说阮氏有风骨,哪个士族会真的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天下皆浊,唯他独清,”王凝之冷笑,“真以为那些好名声,就能带起一族荣耀?”
“怕是只有百姓们,才会信赖。”谢道韫低声。
“可惜,说了算的,从来就不是他们。”王凝之摇摇头,夫妻俩不再说话,默默看着那边阮永衣。
看文章,要比看诗词慢很多,阮永衣也不着急,只是一篇篇认真读着,偶尔有觉得不错者,便会递给旁边几个长辈们互相传看。
直到看着阮平齐的文章,这才念了几句:“昔有一屋,坐以学书,雁过而风轻云淡,雨落而清新含露,推门见花开,闭门有花香相伴。今欲出屋而向北,水墨留痕,花香逸散,便及北属之地,当立新屋以博览群书,堪星辰,守月明,闻风声,得上意,无往而不利。”
阮永衣不置可否,只是将这份儿文章,交给了其他几个长辈们互相看。
而长辈们就表现得活跃多了,纷纷朗读后,满意地点点头,看向阮平齐的目光里,多了些期待。
阮平齐这文章,其实讲的就一个意思。
以前在这山林里的小屋读书,自觉已经足有文采,遍识山林之趣,如今该当入朝,立一新屋,在那天下之中心,才可更进一步。
“屋檐落雪,廊上有灯,夜半推窗而望,近雪染昏黄,远雪净而似霜,安谧以心旷神怡,清冷以卓然不群……”
阮永衣看向谢道韫,点点头:“倒是好一副新雪图,以文入画,引人入胜。”
谢道韫起身行礼,微笑。
王凝之低声:“什么时候的事儿?”
“去年年底,山阴有雪的时候,你不是还来我家里,在院中做了许多雪灯?”谢道韫回答。
“你还半夜起来看啊?果然是对我一往情深。”王凝之感动着。
谢道韫点点头,丝毫不害羞,理所应当地回答:“那是当然,不然我嫁给你作甚?”
王凝之垂首无奈,自己这个夫人什么都好,但是独一点,这落落大方,坦然相对的模样,着实有点儿过于男子气概了。
想要看她那种小女儿害羞的模样,实在太难。
日上三竿,阮永衣总算是把所有的文章都看过了,这才慢悠悠地转向王凝之:“叔平,你既要口述,便开始吧。”
这话一出,顿时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在了王凝之身上,之前还不好意思,现在就无妨了,大家都想看看,这小子究竟能说出什么来。
几个阮氏宿老,已经打起来十二分的精神,要一字不落地听完,给他好好挑挑刺儿。
至于年轻人们,眼神则直接的多,阮平齐那文章,以山中之屋喻自己的隐居学习生活,以未来之新屋,喻以后入仕之志向,文采斐然,可谓上乘,那王凝之又要以什么来抗衡?
或许他先声夺人了,但到现在,议题已定,那翻来覆去的,其实又能有多少新意?
如今不论他说什么,都已经算是拾人牙慧了。
王凝之冲着众人一笑,郎朗开口: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可以调素琴,阅金经。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南阳诸葛庐,西蜀子云亭。孔子云:何陋之有?”
一片沉默。
谢道韫瞧着自己丈夫,眼中异彩连连,若说是以前,自己或难相信他有这份儿心意,但在绿荫村住过一段日子后,亲眼看着丈夫和那些村民们闲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