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瞧见了他的模样,比之玉石尚美,比之明珠还润,竟几乎要叫她流连于他唇畔淡淡的笑意,而忘却眼前的危险。
慧觉阴阳怪气地道:“妹妹若是再这样看着我夫君,我就真的不顾姐妹之情了。”
武则天感到咽喉越收越紧,紧得透不过气来,她眼前渐渐模糊起来,蓦然被松开了,她瘫软在地剧烈咳了几声,缓过气来,慧觉已站在了她面前,毫不避讳地握着那男子的手。
慧觉弯腰看着她:“我倒不知,我是哪里得罪了妹妹,叫你要置我于死地呢?怎么样,你说说看,若是理由正当,我就饶你一命。”
武则天抚着红肿的脖子:“既生瑜,何生亮。你的信,你的脸,我都容不下,今日之计,一石二鸟罢了。”
慧觉捏住了她的下巴:“妹妹这张脸,可是我赏给你的。你容不下,不如我便收回了?”
武则天一惊:“你究竟是何人?又为何要冒认我给陛下送信?”
慧觉嗤笑:“妹妹早就知道,不也欣然接受了吗?你安然享受着我的帮助,却又要将我杀之以后快,妹妹倒是当得起蛇蝎美人四个字呢。”
武则天将脖子一横,闭上了眼:“杀就杀了,这么多话。”
慧觉啧啧道:“自是不杀你,若要杀你,还同你废什么话?死人是最不需要知道真相的,当然,主要啊,我可是善人,天底下第一大善人。妹妹害了我两次,算算我一共帮了妹妹四次,以德报怨,这恩怨和情分,便就一笔勾销了。”
“我曾经同你说过,只求无愧于心,无悔于心。妹妹机关算尽,希望永远不要后悔。我不杀你,也不放你,你能不能活,就听天由命吧。不过,给你个机会可以同你的陛下装装可怜,是不是也不错?”
她说着,拂了一拂袖子,那袖中藏着迷香,武则天刚想捂住口鼻,已晕了过去。
武则天醒过来的时候,干硬的毛发贴在她细嫩的脸上,颇有韵律地起伏着,她揉了揉朦胧的睡眼,支棱起了上半身,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她竟趴在一只正在冬眠的棕熊身上,那棕熊翻了个转身,她慌忙纵了下去,顾不得磕在地上受伤的膝盖,赶紧向前跑了几步,差点被它压在身下。
她轻轻跑出山洞,踩在冰雪之中,微微湿润,一阵刺骨的寒意从脚心向上涌来,这才发觉,自己的鞋袜居然被脱了。好,真是好姐姐,她咬咬牙,摸着夜路朝山上走去,待回到感业寺之时,那双足已冻得发紫,足下伤痕累累,血迹斑驳。
此时,高宗又在灯下读信,他起初烧了一些,却又舍不得,便留了几封,偶尔读之,又觉别有趣味,更饱含深意,他有时候不知爱上的是这信,还是那人。上回不由同武曌聊到此笺,她却言辞闪烁、顾左右而言他,此后这信便不再有了。
侍卫忽而来禀,说那武则天遇刺受伤,高宗忙收好了信笺,起了起身,想起眼下已是深夜,又坐回了原位,翌日早朝后才乔装去了感业寺。她见了他,虚弱地撑起身子,声泪俱下,求他彻查此事,可那密林之中,十数具尸首一干二净,消失的无影无踪,这事,便就不了了之了。
很多很多年后,武则天已是独一无二的天后,高宗缠绵病榻,摸出了早已泛黄的信笺,忽而盯住了其中的一个字,锦绣的锦,高宗怔了很久,毫无征兆地大笑,笑得几经气绝。
那锦字,右半部的帛,上白口中,竟有两横。
神龙元年,在位十五年的武则天病笃,神龙政变,她心爱的两个面首被杀,她被迫禅位于太子李显,迁居上阳宫。她缠绵病榻,已无了描眉画眼的心情,闭着眼不知在想什么。
“妹妹,你的日子走到尽头了,姐妹一场,自是要为你送送终。”
武则天睁开了眼,空无一人的殿中忽然出现了一个紫衣女子,站在她的榻前,浅笑盈盈,她恍惚了一下,这摄人的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