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就是南蛮的军队,他们来了以后,按照计划,过个几天,兰州那边起火,他们就应该立刻丢下溪哥城,回去救火。如此,他就可以趁势掩杀,甚至追击、歼灭。就像当年在踏白城一战一般。然而,十几天过去了,他们不仅仅没有走,甚至已经构筑起了完整的防御。还有援军,赶来襄助,替其看守其后路和粮道。这就真的是完全超出他的预料。让他担忧,自己可能被卖了。这不稀奇。当年,先赞普董毡,就卖过南蛮的李宪——五路伐夏前,南蛮曾与先赞普约定,共同进击党项的卓罗和南监军司的核心凉州。但先赞普答应后,却一直顿兵青唐,一个兵也没有过庄浪河谷,全程旁观了整场战争。甚至已经做好了,摘桃子的准备——假如当时李宪不顾后勤,继续攻击的话。那么,李宪夺凉州的时候,就是先赞普发兵兰州,抄其后路,断其归路的时候。可惜,李宪忍住了。而党项人卖他,也是很合情理的选择。“再等两日,假若赞普那边,还没有使者来通过,梁乙逋已经发动兰州之役的事情……”青宜结鬼章看向他身边的儿子结瓦龊:“那么,汝就立刻回去,先期率部从龙羊峡返回高原!”“然后不要停留,带着大部,向青唐城转移。”“去青唐过冬!”这是他能在选择出征前,就已经计划好和部署好的事情了。未料胜,先料败,这是任何一个合格的将领,都会做的事情。青宜结鬼章纵横河湟青唐数十年,始终能在宋夏两颗鸡蛋上跳舞,岂是浪得虚名?“诺!”结瓦龊当然知道此事的严重性。无论在什么地方,部落的丁口、牲畜一旦损失了,想要恢复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只是……“阿父,那您怎么办?”结瓦龊看着自己的父亲。“我?”青宜结鬼章笑了。“到那时,我当为你殿后、拖延、迟滞南蛮大军。”“实在不行……”他抬起头:“大不了投降!”结瓦龊整个人都傻了。“投……投……投降?”他看了看,那颗挂在自己父亲马鞍上,早已经风干的人头。属于南蛮大将景思立的头颅。南蛮会接受父亲的投降吗?青宜结鬼章看着自己的儿子,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是想说,南蛮不会接受?”他笑起来:“他们肯定会接受的!”这一点,青宜结鬼章有着足够的自信。“为父甚至可以得到南蛮的高官厚爵!”结瓦龊傻了。青宜结鬼章则正色的看着他,道:“结瓦龊不信?”结瓦龊点点头。青宜结鬼章笑起来,看着他:“因为有你啊!”“只要你能带着部众,撤回青海。”“那么,南蛮为了招降你,就会接受我的投降,还会给高官厚禄!”“至于他?”青宜结鬼章看向那颗已经干瘪的人头,那个昔日的大敌。“死人,不会说话,也没有任何价值。”“只要南蛮还有理智,他们就绝不会为了这个死人,做什么出格事情。”“何况,他是死于阵战之中!”武夫厮杀,死于沙场,本是稀松平常的事情。被人砍下脑袋,作为战利品,也都是很正常的。每个人在踏上沙场的时候,就该有这个觉悟。“而且,结瓦龊不要忘记了……”青宜结鬼章指着自己说道:“我可有着南蛮的先帝册封的官职、印信!”熙宁十年,南蛮老皇帝,遣使册他为廓州刺史的诏书、官印,他一直保留着。就是为了今天。“可是……赞普那边……”青宜结鬼章笑起来:“赞普?!”“到那个时候,赞普也会遣使入朝的。”自南蛮的王韶开边以来,河湟青唐的吐蕃赞普和汴京的汉家阿舅,一直相爱相杀。大家早就习惯了,也已经适应了,今天开战,明天罢战,后天遣使纳贡求册封的流程。“那时,我们也能有借口。”“都是党项人的错!”“我们都是忠臣,只是中了党项人的计,误会了汉家阿舅而已。”“现在我们已经知道错了特地道歉、赔偿。”“汉家阿舅素来宽宏大量,一定会原谅我们的。”套路已经熟悉,闭着眼睛都知道流程怎么走。结瓦龊却是第一次知道这个世界还有这样的操作,年轻的他目瞪口呆。“那阿父您怎么办?”“怎么办?”青宜结鬼章笑了:“当然是学俞龙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