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谢云流看见旗帜的瞬间,用力盘着光秃秃的脑壳,嘴里嚼着树叶,在原地又哭又跳,向远处招手。
“老楚!老楚!是老楚!”
过了一会,跨越大漠的队伍来到东边谷口。
为首一人掀开大氅,黝黑的皮肤满是风尘,浓密的胡须拧成一结,干枯的头发乱如鸡窝,疲惫的神情下,却有着一双坚毅明亮的眼睛。
此刻的楚成风哪里还有当年“三少爷”的风采,一副街边乞儿的模样。
楚成风咧嘴一笑,下了骆驼,环顾众人,先是与谢云流重重抱在一起,然后看见郑修,神情一愣,他生气地拍着谢云流的秃头,怒道:“你怎不告诉我公孙老弟在这里?”
谢云流不好意思道:“这可是秘密,咱总不能出卖我妹夫不是?”
“你他娘的把我当外人,老子早知道就不来了!”楚成风一脚踢开谢云流,本想向阔别十余年的公孙老弟抱去,谢洛河却默默站在一旁,目光平静。
楚成风生生止住脚步,眼珠子一转,朝谢洛河与郑修拱拱手。
“本帅……咳咳,在下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梅花山庄三少爷,兵器谱排名……呸!早就没了兵器谱了。不过,仍是人称‘人间寻碧落,苍山一点梅’的……楚成风。你们这些年,别来无恙?”
这句话,让郑修忽然想起了,第一次碰见楚成风的时候。
在楚成风后,一行人纷纷下了骆驼,摘下大氅。
里面竟有许多郑修熟悉的面孔,许多人,郑修无法叫出名字,却曾在独孤山庄的武林大会上,有过一面之缘。
曾经同为阶下囚的萧禽兽,楚成风的老婆温诗珊,在武林大会上被郑修锤过的几位侠客,还有曾对郑修施展过剪刀脚却被反剪的铁娘子,另外在山道上比拼轻功的西门兄和古兄。
铁娘子如今已盘起妇人髻,看着如神仙卷侣般的谢洛河与郑修,先是面露惋惜,随后释然一笑。十年前那一记剪刀脚,默默在她心头留下了一道澹澹的剪影,一藏便是十年,如今了去。
“好久不见呀,公孙老弟!你可真的是艳福不浅呀!”
一位比十年前更胖、发须发白的小老头突然跳了过来,朝目光发愣的郑修贼贼笑道。
“江、江胖。”
郑修不认识他们,他们却认识郑修。
当年郑修以“萧不平”的马甲参加武林大会,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更别提无敌的谢洛河。
“别来无恙啊。”
“嘿!今番良晤,豪兴不浅,今日江湖相逢,当再杯酒言欢!”
“咳咳,青山不改……不对,我该说啥来着?”
“哈哈哈!咱们大好河山,哪能让这群域外匹夫给糟蹋了!”
“热了大半月,这里总算凉快了!”
侠客们纷纷寒暄着,说着当年江湖上流行的客套话。只是如今说起,略显生疏,有的人说着说着,忍不住大笑出声,仿佛想起了十年前青涩的自己。
昔日的侠客们早已退隐山林,如今的他们浑身沾满了人间烟火气。有的成了伙夫,有的务农,有的满头白发,有的成了人妇。
他们曾经在武林上叱吒风云,归隐后不问世事。
朝廷对他们不公,密厂毁去了武林。
先是郑修与谢洛河隐居在此,谢云流因老妹的原因来到此处,楚成风又因与谢云流的关系赶赴大漠,百晓生担心故友,凭借自己的人脉,将昔日江湖上的好手聚集在一起。
默默走在队伍最后一人,摘下斗笠,露出苍白的面色。
破旧大氅下,一袭澹蓝色的长衫仍旧,腰间挂着一把漆黑的刀鞘。此人头发凌乱随意地披散着,脸上如胎记般印有两扭曲的字体。
“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