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物,了解它的人越多,越不会失传。
物质生活丰富,人们也变得乐于分享。
可在古时候,一切都是相反的。
没钱没渠道想读书看病,想学技术改变命运,不吃剥皮抽筋之苦,是万万不可能的事情。
秦扶清只是善意地随手赠给几个僧人做豆腐的方子,怎么也想不到这么小的举动会救下一二十条人命。
摒尘问他在想什么。
秦扶清对他说了自己的志向,还有心中的迷惘。
二人在菜畦边散步漫谈,看山顶云卷云舒,享受清风拂面。
摒尘告诉他,人的善意就像这山间清风,风本无意,可这山间草木春泽,俱受风恩。
路就在人脚下,奔着目标埋头走去,他自能掀起人间一片清风。他日做了那山顶不落的顽石,高山仰止,景行行止,旁人虽不能至,也能心向往之。
何必将管制倾天涛浪的艰巨任务,扛在自己一人的肩头呢?
二人年纪相差四十有余,一个是僧,一个是儒,此刻交谈起来,犹如鱼水般相融。秦扶清只觉得脑海中某条困住自己的线,好像又松动了些。
他只管做自己,做自己的路上,就能带给这天下一些小小的改变了。
眼看着夕阳漫山,层林尽染,秦扶清心服口服,双手合十诵了声佛号:“多谢摒尘大师开导,我已明白脚下的路该如何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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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弥陀佛,”摒尘大师叹道:“像秦施主这样智慧出尘的人,天下也难找几个,施主不过是人在山间不知路,无需自误。”
二人回到山顶寺庙,到山下卖豆腐卖菜的百姓已经回来,和尚们不需挣钱,可这天下多少人,都是有了几钱碎银才能活着。
“秦施主要不要留下来吃顿斋饭,明日再走?”
眼看着太阳都快落山了,摒尘大师出声留客。
秦扶清道:“我倒是有心留下,只是城里有好友在等着,若我不回,只怕他今夜都无心睡眠。”
摒尘大师面露遗色,刚想说就此作罢,一旁担豆腐下山卖的小贩犹豫着走过来道:“摒尘大师,俺腿脚快,要不俺去报个信,让秦恩公留下来吧。要是俺赶不上城门,在城里也能找个角落凑合一夜。”
这小贩名叫麻五,是摒尘从山下救回来的可怜人之一。
他本就是郊外地主家的长工,无父无母,形影单只,又好死不死得了水痘,主家一发现,就不顾他死活将他扔到山沟子里,让他自生自灭。
摒尘救的第一个人,就是麻五。
那日他下山途中,听到山沟子里有人声,便叫来僧人一同下到山沟里,发现了脸上发满水痘的麻五。
和尚也怕死,可他们更不忍心见麻五这样痛苦死去。
摒尘找了两个发过水痘的人,用麻绳捆着麻五将他救上来,在寺庙后院单为他辟出一间房来,找人伺候着。
又是喂药又是喂豆浆的,一段时日后,麻五身上的水痘脱落,留下一脸麻子,总算是撑过这一关,活了下来。
他原名叫曲五,曲是跟了地主家姓氏,他是家生子,如今被主家抛弃,他肯定不想再回去,就让别人叫他麻五,在普安寺待了下来。
这麻五虽然只是个长工,却有一奇异本领。他走路极快,平日里就负责挑着豆腐下山叫卖,听他说,这是平日里挑水浇地练出来的本事。
摒尘闻言,对秦扶清点头道:“这样也好,他腿脚快,去城里告诉施主好友,施主就安心在山上待一晚吧。”
他们两个方才还没聊够,刚好晚上也能继续聊。
秦扶清欣然答应,又叮嘱麻五道:“若真是赶不上城门,你跟我那好友讲,他会给你找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