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祁澜生得很像，或者说祁澜像他。

但不管怎么说，对于伽夜来说这都是个全然陌生的人。

按理该是如此。

伽夜掐住掌心，死死盯着他，心跳如雷，震得他头脑嗡鸣。

祁漾下楼坐下，后靠时似乎想窝进柔软的沙发里，意识到有客人在，又强行端庄地坐在那，接过祁影端过来的蜂蜜水啜饮起来。

他并没对自己的失礼怠慢表示抱歉。

这样的坦然放松带出了些熟稔亲昵，让某个猜想越发清晰。

近距离下，伽夜看清了那双漂亮的眼睛，冷淡，空茫，像是被大水冲刷过的平原，生机短暂萧条。

这种眼神他最近见到过，是抽离感情的后遗症。

他想起205的话。

“祁漾最让人津津乐道的一个是他歌——前不久发的那几首，啧啧啧，我一个系统听得既想谈恋爱，又怕玩脱了。还有便是他的感情史。傻子都知道不能在任务里动真情，偏偏他经常动，最近据说更疯了……”

205还说：“他把你撂那不管，没准儿是和谁谈恋爱去了吧，我打听了，他之前都跟拯救对象谈的，你要不是碰上了龙乐阳，估计也逃不了。”

“是你。”

祁澜和002看向伽夜，一个面无表情，一个看不出表情。

205挠了挠头，没反应过来。

祁漾掀起眼皮，眼里有着淡淡疑惑，又缓缓恢复平静。

他的嘴唇染上了蜂蜜水，又被他轻轻舔去，伽夜一动不动地看着，手脚麻木。

这个人从头到尾都那么的陌生，又那么的熟悉。

熟悉到……在眼睛和大脑之前，心脏先一步认出了他。

“你已经封印了感情。”

祁漾有些惊讶，扫了眼自己这边的家眷，002和祁澜祁影会意，齐齐离开，顺带拉走了205。

等到屋内只剩下他们，祁漾才“嗯”了一声：“你也应该封存一下，不然对以后任务不利。”

他们几百年的感情，却在此刻只落得这么轻飘飘一句，伽夜心头升起一把火，胸口剧烈起伏。

但在他刚才那惊讶的眼神里，伽夜想起了自己试图封印他记忆的事。

他哑声问道：“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的身份？”

“我很抱歉欺瞒了你，”祁漾从神情到语气都十分诚恳，“但我当时的情况是，我只能是龙乐阳。”

就像之前的星际网游世界，他不会泄露蓝星坐标一样。

伽夜不忍心去责备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责备他，尤其自己最后也骗了他。

“那你有想过告诉我吗？”

祁漾有片刻晃神。

萧条的平原上，还有曾经留下的痕迹。

那些渗透在每一个细节里的感情丝丝缕缕缠绕回来，试图再次将他网住，他抬手揉了揉眉心，也将其一一掐断。

“想过，想过等回来告诉你。”

祁漾静静地看着他。

他一直说不打算谈办公室恋情，但那时候，他也确实动摇过。

他问过他要不要继续长久，提出结为道侣。

祁澜如果不是感应到他的心思，不会主动出现询问，而他最后一次将选择权交了出去。

人仙到仙尊，需经过八次雷劫，但伽夜选择了飞升雷劫。

他们曾经那么亲密，只一个眼神交换，伽夜便明白了他未说出口的话。

祁漾放松身体陷进沙发里，轻声道：“龙乐阳当上了仙尊，扶光仙尊，你要是回去，打开《仙界生存手册》，一定能第一眼就找到他的地盘。”

他认认真真地走完了“龙乐阳”的人生，而后谢幕。

伽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