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霄看着坐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的考生，有点儿打瞌睡。

他忽然想到，这已经算是殿试了。这是算查案，待到这一回过后，肯定是要再开恩科，又考一回，到时候就又是一回殿试了。

统共他要看着这群人考两回试。

他面皮上抽了抽，不禁想起了当初自己被一群先生盯着写文章的惨状，整个人都抖了抖。

于是他就更加痛恨起这回闹出科场案的人来了。

光坐着无聊，贺霄小幅度地伸了个懒腰，没让周遭的人看出来。可是总坐着还是不舒坦，于是他决定下去溜达溜达。

他坐着的地方比这一群考生待着的地方都高出一个台阶来，一站起来就能将下面坐着的人的情况尽收眼底。

柳光的位置被安排在第一个，贺霄才从上面走下来，就瞧见他的卷面了。

字是写了不少，只不过看这个柳光的状态倒是不太好。

贺霄心生好奇，于是就立即心动了，他要凑上去看。看看这个所谓的“会元”的文章究竟写的如何。

第一段读了读，还算是通顺，不过也没甚么出彩的地方。

看到这里，贺霄不禁翻了翻白眼，若是当初他上学时写这样的东西，先生虽说不会破口大骂，那也是要长吁短叹，教他一番做人的道理的。

贺霄扁了扁嘴，继续往下读，心说要当真是这个水平，那排在榜首的确是有问题。

不过很快他的心情可就不是扁扁嘴所能够表达的了。

“麻烦你给朕解释一下，这是写了些甚么东西？”贺霄额上青筋暴跳，一把将柳光的卷子从他手底下给抽出来了，“在朕眼皮子底下就敢这么糊弄人了，是当朕傻，还是你头上那位已经能只手遮天了？”

这柳光不过是个纨绔子弟，哪里见过天子之怒，当即就吓得缩成一团，跪在了地上。

“小叶！”贺霄如今是动了真怒，手里的卷子都捏成了一团。

小叶鲜少见着贺霄这样动怒，赶紧从地上爬起来，颠儿颠儿地滚到了贺霄跟前：“皇爷吩咐。”

“去，将外面的锦衣卫全都唤进来。”贺霄盯着地上趴着的这人，而后吩咐小叶道，“也不必将这文章写完了，再去唤几个能判卷子的阁臣来，现在就判，写的狗屁不通的，锦衣卫直接全都带走。”

小叶不敢违抗，到了句是就赶紧下去忙活去了。

没多一会儿，一群人就被带了上来，在贺霄的眼皮子底下判卷子。

这一下呼啦呼啦抓了数十人，有的哆哆嗦嗦的，只说是在皇爷天威面前，写不出文章来。

贺霄正火大，当即冷笑道：“在朕面前便写不出来？那若是殿试的时候，你又该怎么办？这不是笑话吗？花言巧语别放在大殿上说，全都押下去。”

正说着，他又走到了柳光的跟前，看着被锦衣卫摁着趴在地上的人，道：“你好大胆子，既然知道朕今日亲自看你们考试，怎就写出这样的东西敷衍了事？”

贺霄越想越觉得不对，就算这人当真没几滴墨水，都到了这种时候了，绞尽脑汁来写出一片平庸的文章来，也比现在强，怎么就这般想不开呢？

除非有人给他许诺过甚么。

贺霄居高临下，盯着柳光的发顶，他方才一阵慌乱，掉了头上的帽子，也无人帮他去捡：“你给朕从实招来，你到底是怎么敢在朕眼皮子底下写出这种东西的？”

柳光颤颤巍巍抬头看了贺霄一眼，嘴唇都在发抖。

贺霄更气闷了，只道：“你只管说便是了，要是一直就这么着，那等会子锦衣卫把你带下去，就谁也说不出来了。”

那柳光又是一阵瑟缩，最后终于道：“是……是印公……”

贺霄往旁边扫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