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了。蒙圣上洪恩,去年咱们山东的夏税秋税是自留赈灾的,这个,这个……”
沈瑞道“去年自留赈灾的,是田赋,不是商税。且是自留,是交上来统一赈灾用,不是可不交,自家赈济自家。”
林通判不由尴尬起来,勉强的笑容几乎挂不住了。
丁同知像是打圆场似的,道“大人勿怪,林大人到底不司粮税,不知道内情也情有可原。”
沈瑞却是半分面子不留,直接冷下脸来,斥道“林通判既不司粮税,不知内情,来与本府论什么收税短长?!还是,林通判这是替谁来问?”
末了一句加重了语气,林通判不由额头见汗,心知沈瑞怕是晓得了什么。
但,知晓了魏员外来找过他又怎样,他不是什么都没做么!又没有把柄落下。
至于拿了魏家好处,咳咳,天下哪里的地方官不收商家孝敬银子?!沈知府也不可能拿这事儿去参他!
相反,沈知府现在才是有麻烦的人。
税的事儿沈知府倒是说的头头是道,只不知道张布政使那边参人的时候,他沈瑞写谢罪折子会不会也这般条理分明。
林通判便很快恢复了镇定,垂了头道“大人教训的是,下官莽撞了。”
见他揣着明白装糊涂,沈瑞也不恼,讥讽的一笑,“林大人素来思虑周详,如何会鲁莽。”
林通判依旧装糊涂打哈哈,说声“大人谬赞,下官惭愧”含混过去。
当外面差役来报,魏员外等一干员外求见知府大人,门房表示大人在议事,不见宾客,魏员外却抬出右布政使张吉来,言说已经写信送往济南府,若是登州府不给他个说法,他便要亲往布政使司衙门去告。
林通判一扫刚才的尴尬,努力端起严肃面孔,以免露出笑意来,只看向沈瑞与丁同知。
丁同知脸黑如锅底,重重拍了官帽椅扶手,“恁得猖狂!”
沈瑞则挥挥手,叫差役让人进来,又偏头向丁同知淡笑道“丁大人莫恼,且听听,他是想要个什么说法。”说话间有意无意扫了林通判一眼。“可巧,本府也想问他要个说法。”
魏员外、秦三等私下里将词儿都对好了,但在家中说得恁是硬气,入得府衙,面对身着官服面沉似水的知府、同知大人,再磕头下去见礼,秦三等人到底还是心生畏惧,唯唯不敢说话。
魏员外仗着那布政使“亲戚”,被登州官员捧惯了的,先前的几任知府他也都见过,不说称兄道弟吧,也是对他客客气气的,尤其是他在给“小外甥”摆席之后。
这次他本是想推着秦三先发难——秦三本也是个莽撞易冲动之人,想着自己最后出面,好弹压也好周旋。
怎料秦三在关键时刻萎了,也只好他自家撸袖子上了。
“便是府衙想要提前收夏税乃至秋税,也只消同我等说一声,如何会有不应?登州上下拥护大人的心,大人也是知道的。”魏员外亢声道,“大人不在,下面人便没了章法,竟来封我等的铺子!真是让人心寒!还请大人为我等做主!”
沈瑞哦了一声,淡淡道“是本府让他们封的。”
魏员外虽是前来发难,但还想着给沈瑞个台阶,若是对方就坡下驴,他便也“大度”的先不予计较,铺子重新开起来要紧,日后再算旧账不迟。
反正查税这件事他已是写信送去济南了,这算账的“日后”也用不几天了。
没成想沈瑞竟然说得这么直白,他的戏也就唱不下去了。
魏员外登时便作出一副大义凛然状,疾声道“大人,积善堂上有我等名姓!每年的税也没少了半分!修桥铺路施粥舍米,问问乡里,谁不说我等仁义!缘何要封了我等铺子?不知我等犯了哪条国法!大人如此做,府城上下人心惶惶……”
“没人哄抬粮价,府城上下如何会人心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