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胭脂正同九头蛟的大龙头孟弘通纠缠不清。
她登时站了起来,想说请移步说话,却很快改变了主意,回头吩咐道“二奎,外面守着,两边儿的雅间清了,今儿咱们店里请了。”
身后随从领命而去,待听得左右一阵子喧闹过后归于安静,门上又轻轻叩响三声。
玉珠放松了口气,脸上又堆起笑来,看向孟翁,道“不知道是哪位龙头到了?是……哪位孟爷?九爷?小三爷?”
九头蛟里有两位姓孟的当家,一位是大当家孟弘通,一位是九当家孟聪。
九爷自然指的是孟聪,小三爷却是孟弘通的侄儿孟兆庆。
玉珠说话间再三仔细打量孟翁,想看透这位是否是易容——那两位孟爷可都不是这岁数的。
若是随便打发个人来就直言想见她东家沈大人,未免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那孟翁苍老的声音竟无半分破绽,“你怎知就不是图大娘的人?”
玉珠苦笑道“图大娘恨不得将我们姐妹千刀万剐了,如何还会来找我。”
“此一时彼一时。”那孟翁意味深长道。
却也并不自报家门,只道“你们东家既想海上谋利,就绕不开九头蛟,他会有兴趣见老夫的。”
“让你们东家选地方,老夫只带一人前往。”他缓缓一指那黑面汉子,道,“老夫信他是聪明人,知道九头蛟不是巨鲨那种废物,不会做多余的布置。”
府城,沈府外书房
沈瑞摩挲着一份简陋的海图,听着田顺和玉珠汇报。
“孟弘通的两个儿子早就在先前的厮杀中亡故了,他侄子孟兆庆一直跟在他身边,大家伙儿小三爷小三爷的叫着,但并没有过继。”田顺说着,又看了眼玉珠。
当初宝珠年纪尚小,只知道长姊金胭脂为孟弘通外室,被正室所不容,这才匆忙逃走。
而略年长些的玉珠却是知道得更加清楚,一五一十讲了出来。
那图大娘只早年间得了两个儿子,后常年在海上厮杀,身子受损,已生不出孩子了。
两个儿子先后故去,图大娘就收了个年轻的帮众名唤余兴的作养子。
但孟弘通却并不想将偌大的家业交到没血缘的人手上,他一面将侄子带在身边,一面偷偷养了外室,准备再生儿子。
实际上,金胭脂只是他诸多外室中的一个罢了,也不是唯一一个有孕的。
图大娘也不傻,妾室算不得什么,但是若妾室的儿子接掌了孟弘通的势力,将来哪里还有她立锥之地。
遂在一个外室即将临盆时,她直接过去剖腹取子,说什么儿子还是她自己养的放心。
那外室自然横死,孩子也没活多少时日便夭折。
这样血淋淋的场面,这样的女魔头,哪个外室还敢不要命的留在孟弘通身边。
金胭脂这样的聪明人更是麻溜的卷包跑了。门子里还会缺了落胎药?金胭脂又是有孕也不久,顺利的将孩子打了。
后来孟弘通也确实派人找过金胭脂,只不过更在乎的是他的儿子。
金胭脂心知孩子没了便没了护身符,海寇一怒起来哪里还有她命在,方才要躲进大户人家内宅,想着海寇或许会与商贾有来往,但总不会摸到寻常读书人家后宅里来。
直到孟弘通死了,料想图大娘也不会闲得没事儿干找外室庶子来给自家添堵,她这才放心大胆的又出来做她的头牌,也好再钓个能托付终身的良人。
“如今孟弘通死了,孟兆庆早有了根基,想接掌孟弘通的势力,继续做这个大龙头。图大娘则是想扶养子上位。”田顺顿了顿,方道,“还有消息说,那余兴并不是图大娘的养子,而是图大娘的姘头。”
其实无论侄子还是养子要继承孟弘通的船队,都与其他当家不相干。
但他们还想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