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好不容易把刀子抢了回来。
刚才织田舞砍断的树,貌似是前年春暖花开时种下的,略心疼。
早知道就不拿院子里的樱花树举例子了,樱花树明明是无辜的。
“总之,”
师傅重新举例子。
无奈。
还是只能用樱花树了。
毕竟头已经开了,中途而废,并不好。
“瞧,”
师傅又举起刀,朝向另一棵茁壮成长的樱花树。
小织田舞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多说什么,看看师傅想做什么。
唰。
师傅手腕再次一抖。
小织田舞当时觉得,师傅砍这一刀的时候。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
可当时的小织田舞,并没有来得及注意这两刀的不同之处。
哗啦啦——
树又倒了。
可这一次,沿途飘落的樱花,却没有任何一朵,受到刀气的干扰,连秒速五厘米飘落的速度,也不曾改变。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师傅的刀,悄悄摸了一把樱花,最终把树给砍倒了。
“这就是心有旁骛的刀。”师傅一边说,一边闭上眼睛:“第一次,在师傅眼里、手里、心里,樱花和樱花树,没有任何区别,都是可以砍的存在,所以师傅心无旁骛。而第二次,师傅……对了,你看出什么不同了吗?”
快说出答案时,师傅才骤然惊醒,他现在是在教人,不是在装逼,于是随手出了考题。
“樱花。”
织田舞沉着脸说。
“没错。”师傅轻声赞叹织田舞悟性之高,将长刀归鞘,微微笑道:“第二次,师傅的心里、手里、眼里,有了樱花。所以师傅为了保护樱花,为了成为樱花的刀,所以,砍出了比心无旁骛的刀,更快的一刀。这就是,心有旁骛的刀。”
“……”
“心有旁骛的刀,可断我想斩之物,也斩不断我不愿斩之物。”
“……”
织田舞看着那棵断裂的樱花树,陷入漫长的沉默。
“懂了吗?”
“师傅。”
“嗯?”
“那棵树。”
“咋么了?”
“我去年生日,亲手种的。”
“……”
……
那一年。
织田舞没明白,什么叫“心有旁骛”的刀。
她当时只是察觉到,师傅在砍出这两刀的时候,有一点点差别,可差别在哪里,织田舞看不出来,也看不透。
可如今,
这一刹,她的时间犹如定格、一生电光闪烁的一瞬间,织田舞重新“走进”那个场景中,她仔细盯着师傅的脸。终于明白。
原来,
师傅在砍出“心有旁骛”那一刀时,
在笑。
师傅是笑着砍出这一刀的。
“心有旁骛。”
黑·织田舞一步步向自己走来。
在黑·织田舞身后,伽倻琴美凝视着浑身浴血,跪在湖水面上的织田舞,嘴角勾起诡笑。
看着走来的黑·织田舞,她像是看见了以前的自己。
不顾一切、一往无前、心无旁骛。
这是,她的“执念”。
砍断万物的执念。
因为执念太强,所以,“她”才那么强。
要砍死这个冒牌货,只有,超越自己的执念。
可有什么能超越自己的执念?
“那……换一种执念不就行了。”
一个熟悉的笑脸在脑中浮现。
织田舞在血泊中重新站起。
须臾后,她——
微微一笑。
哒,哒,哒。
织田舞轻盈的脚步,如在湖面轻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