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了是什么意思？你要狗带了？你可别吓唬我！’

方圆听到老鬼的话，登时就愣在原地。

‘你说话啊老鬼！你千万别吓我啊！’

死老鬼就这么魂飞魄散了的话，我这以后可咋浪荡仙门？

刚刚竖立的小目标就这么折了？

呸，怎么能这么自私，老鬼对我还是不错的。

‘老鬼！你不报仇了吗？你快醒醒！’

‘你可不能就这么死了哇！’

老鬼一直不出声，方圆在脑中不断呼喊。

他失魂落魄地往自己家的方向走了一阵，终于再也忍不住，在穿城而过的河边护栏上坐了下来。

河面封冻，满是积雪。

雪花纷纷扬扬，方圆回忆过往，一时间悲从中来，眼泪滚滚而落。

他对自己其实有着很清楚的评价，与勤奋、聪明、坚毅、沉着这几个词不能说是一模一样，只能说是毫无干系。

他也并不是非要在这辈子闯出多大的名堂，当官儿吧……没那个脑子混迹朝堂；

搞个后代的小发明骗点儿钱花吧……

一来自己那个便宜老爹并不差钱，自己也没有当首富的欲望，吃得饱穿得暖做条咸鱼挺好，再说商场就真的比朝堂好混？不见得。

二来，这是皇权社会，士农工商，再有钱还不是被权贵阶级欺压……

要说他为什么想长生不老，其实也不是多大的志向，也不是被神仙道术吸引。

说白了还是他自己心里那点小心思，前世咸鱼没翻了身，被人瞧不起，反而生了意外嗝屁了。

这辈子如果能不老不死，等活个一千三百来年，是不是就又回到自己熟悉的世界了？

假如从现在开始一天存一个铜钱……

擦，存个屁，随便整个什么花瓶酱缸找个深山老林埋了，到了二十一世纪，还不是成了有钱人？

简单来说，就是他并不想在这个社会混，还是想回到以前……以后的世界，那时的自在，才是真自在。

到时候跟小时候的前世说，好好学习，多买房子之类的。

蝴蝶效应什么的他不懂，也不想考虑，就这么个简单的愿望。

人总要有愿望得不是？咸鱼也需要。

可是老鬼这个自己唯一的朋友要是就这么挂了，以他的智慧和现在这种粗浅的本事，上哪能在飞来飞去的神仙堆儿里混得开？

难不成给神仙表演现代魔术么？兴许神仙大手一挥，比他变得溜。

最关键的是，老鬼的修仙功法我去哪找哇？

唯一能随便胡侃的朋友不在了，两个孤独的灵魂劈叉了。

其实不管这老头儿是不是有坏心思，他已经习惯性依赖了……

望着狭长漆黑又幽深的河道，方圆突然想起一首千古名诗：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唔……柳宗元好像还没出生。

‘小鬼，此诗甚好，可有题名？’

‘《江雪》。’方圆下意识的说。

‘唔，不错。

‘不曾想过你竟有诗才。

‘不过，这四句虽然应景，却太显苍凉，你还年少，世间纷繁，红尘万丈，你都没尝试过……’

苍老的声音在脑中响起半天，方圆这才反应过来，惊诧地跳了起来！

‘老鬼，你没死？’

‘老夫什么说要死了？’

‘那你说什么不行了。’

‘虽不致死，却也要润养几载，小鬼，老夫魂隐这些时日，你当牢记以下这些事情……’

一道身影在雪夜静立河边，一动不动。

约莫两炷香的时间后，才缓缓离开，融进黑幕，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