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她长什么样?(2 / 3)

这份丝丝缕缕的生机逐渐盘拢扎根,抽条生叶,似乎也能在冰天雪地里开出花来。

慢慢的,祝筝买了什么新鲜玩意,她觉得好玩的,不好玩的,容衍也会让流风去买同样的来看看。

买了什么吃食,她觉得好吃的,不好吃的,容衍也会去买一份回来尝尝。

他甚至养成了新的习惯,因为祝筝爱看志异游记,他也买了许多这样的闲书,因为祝筝贪甜,连带着他也偏爱了甜口的糕点。

流年轮转,她说的那句“同味分甘”,其实还在悄悄然继续。

这片天地下,有一个人的悲喜爱憎与容衍相连在了一起,这种感觉陌生而新奇。

平淡的一字一句里,渐渐滋生成习以为常的在意,若是祝筝好些天没消息,他竟然觉得牵挂,心中空着一块,像是在刻意等着什么。

但也只是等而已。

他最擅长的事便是等,没什么了不起。

在朝堂中站稳脚不是件容易的事,他年纪尚轻,毫无根基,须得万无一失的筹谋算计,才能一步一步走到寂冷的高台之上。

世人只道他缄默沉静,冷淡自持。

没人知道他暗藏的微小私心,何时从一粒沙子滚成了一枚小小的石子,投向无声的冻湖,将冰面上砸开一道细小的裂缝,向无尽的远方蜿蜒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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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道裂隙透进一丝窄窄的亮光,是他唯一的松懈,偶尔能浮出水面,喘上一口气。

这样的奇遇已是额外的幸事,容衍一直以为他早就知足。

直到祝筝的及笄礼。

他莫名记下了日子,挑了许多礼物,最后选了一副血珀手串做贺礼,她往常偏爱明丽的颜色与物件,应该会喜欢。

安逢雪回来时,容衍正在窗边研墨作画。

“礼物未曾署名,四姑娘不肯收。”安逢雪道。

容衍瞧向那个未曾打开的盒子,附赠了半张纸笺。

纸上娟秀的字迹,谨谢了美意,婉拒了贺礼,寥寥几笔写的疏离得体。

即便不知道他是谁,但确是写给他的,打发一个越界的陌生人的语气。

陌生人。

容衍走笔有些乱了气韵,他索性停了笔,这是一张注定不会画完的画,也没什么可惜。

纸上画了他的那盆君子兰,兰花旁画了个倚窗看花的姑娘,花影斑驳掩映,看不清她的面容。

容衍垂眸不知在想什么,良久,像是无意中问了一句,“祝筝,长什么样?”

安逢雪却不知道怎么回答,干巴巴道,“有鼻子有眼,很有精气神,很机灵。”

容衍默了默,目光落在案上那幅未完成的画上。

安逢雪会意,随手指了指,“大约像插画的瓷瓶上画的这种机灵。”

瓷瓶上画的……

容衍目光转向瓷瓶……是猴子偷桃。

他却盯着瓷瓶出了神。

又过了几日,安逢雪听流风说,大人安排了帮太子殿下选妃,让礼部收集全京城已及笄的贵女画像。

那些画像送往宫中时,被大人扣下了一张。

那个脸上画着一只红乌龟的姑娘,被妥帖镶裱,挂进了书房的暗室里。

凡尘庸碌中,长日长夜长相伴,不言不语不相离。

恐怕连容衍都说不清楚,到底是在哪一日,他的在意逐渐丰荣,终于在暗无天日中长出骨血,滋生出了隐晦的欲求,让他在午夜梦回时,尝到了身不由己的滋味。

因为在宫宴名单上见到了她的名字,容衍破天荒去了。

只是看一眼,他告诉自己。

人群中有人向他祝酒,容衍隔着觥筹交错的杂音,执着地寻找一个人影。